戒烟的第一个半月

戒烟半个月后，我又买了包烟，我特意买了一包自己以前经常抽的，所谓劲儿小一点儿的烟。也许是因为正值午后室外太过炎热，也许是因为买到了假烟？第一口烟抽下去，深恶痛绝，无法接受，想马上扔掉，但毕竟钱已经花了，还是慢慢体验体验。最终我分了两天把这包烟抽完，最后的五六根几乎就是只抽半根，只在嘴里冒冒烟，不过肺。在家里阳台，吹着晨间和煦的风，楼前有一条小溪，对岸是高大的树，风吹过树叶，叶上浮光斑点，十分美好，而我竟然在抽烟。烟气是恶臭的，熏得眼睛十分难受，完全没有了戒烟前抽烟的轻松。其实也说明戒烟半个月后，我的味觉很嗅觉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恢复，对烟味又有了抵触。所以，再一次，下定决心戒烟，从此一根都不抽，无论什么借口。主要是因为烟确实太难闻，太难受，和白酒一样，都是为正常人所不能忍受。
这是我在我的个人网站正经写的第一篇文章，文章的第一读者嘛，大概只有钟腾。前几天 efootball 版本更新，忙着踢球。明天我要给我的网站写几个新功能，丰富一下。我想，钟腾应该还不知道我抽烟，甚至可以说有了烟瘾。
我第一次抽烟，可以追溯到很早很早，小学可能三年级，典型的小孩子学坏的案例，抽着玩儿，然后同伙儿被老师发现，把我供了出来。当时我还寄宿在小姨家，被教育了一番。此后没碰过烟，因为转学了，来到妈妈身边。小学在乡镇读的，珠三角城中村，鱼龙混杂，现在想想好像除了不抽烟，别的都干：去网吧，打架，偷窃，早恋……十分混乱，未来细说，想想甚至是很好的小说素材。但好在成绩还好，初中去了市里读书，成绩又非常优异，进而反身一变成了有志少年。从此再不干那些无聊事情，只一心一意当个好学生。第二次抽烟，就是大学毕业以后了。过年的时候，长辈，兄弟之间聊天，给了也就顺手接了，有样没样抽了起来。刚开始是不是很难受呢，像我今天抽的时候这样？已经忘了，但那时候只在特殊场合抽，限定每年过年回家，觉得抽两根烟有气氛。那时候抽烟家里已经没人说了，因为家里父辈都抽烟，女性长辈也不说，因为男人都抽烟。
自己开始买烟抽还得是去年，因此，我的烟龄满打满算也能也就一年。出于什么目的，似乎也并没有什么目的，寂寞，压力，孤独还是单纯地想找点事情，大概是与一种很空虚的心境有关，仿佛从那时开始，活着的意义开始逐渐模糊，对未来也没什么大的憧憬，开始慢慢觉得一切都是徒劳，自己这辈子也很难实现目标，不如就放任一点，找个大家都会采取的方法，否则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。大概就是这种心境吧，现在想想，又觉得真的非常孤独，非常狼狈，非常窘迫，内心就像京郊的雪地，空旷的，无序，每天还有无数车痕、鞋印留下的泥泞，以及一个个令我生厌的男男女女。所以，下班往地铁走的路上，我会抽烟，由于距离实在不近，通常会连着抽两三根。起先，上班时我不抽烟。农历新年后，去到新部门，新部门大领导，小领导，都是典型的乌龟王八蛋，令人非常烦躁，于是上班我也抽烟。刚开始干完大活儿了抽，后来大目标分小目标，完成一个小目标，就出去抽一根，非常解压。你要问我那段日子都干了些什么，我已经记不得了，就记得自己在没完没了的抽烟，虽然抽烟有害健康，但那种体验非常真实，我到现在都能感受到零下十几度站在阳台上抽烟的凛冽感觉，十分清晰，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那种孤独的寒冷。在这种孤独的寒冷之中，我走向了自己第一段职业生涯的末期。离开，没有感到任何遗憾。这之后我有一段空闲时间，刚开始我做了很好的规划，但都没有实施。每天依旧打游戏，临晚散散步，找个地方坐下，然后抽烟，刷手机。而且那阵时我抽起烟来连着抽，几乎是下意识取烟点火，抽得头昏脑胀。我现在写到这里，那种孱弱的体验就勾起难过的回忆，我的一只小兔子在那段时间离开了我，我料理她的后事，那段时间有好几天没有抽烟。也有一些好的回忆，比如杨浩来北京找我，我们两个在北京瞎逛，他在我住处休息，他和我的兔子打招呼，我送他去地铁站。他过来时，我烟抽得比平时更多，他有些惊讶，但并没有多说什么。离开北京前的最后一个月，陪伴我最多的是爽爽，我们是大学同学，她在中科大读研究生。我俩一起去过了北京东边，西边好几个地方的清吧，喝啤酒，她比我懂，所以经常都是她给我推荐。有时候也抽烟，抽带薄荷爆珠的香烟，这种烟确实好抽很多，临别前，我留给爽爽的好像也只有半包薄荷香烟，她说不需要别的。
文章搁置了几天，这期间我又抽了几天的烟，在戒烟半个月之后，我觉得自己的状态其实还挺好的，我打算写这篇文章，也是自信自己已经戒烟成功了，但文章写一半我又开始抽烟了。半个月没抽烟以后，买烟，抽烟，第一口烟真的让我非常难受，百般挣扎中抽完了复吸之后的第一包，下定决心不抽第二包了，但隔了两天之后又买了，换了另一个口味的，抽了起来，接着就是第三包，第四包，大概复吸之后 又花了小一百块钱吧，我觉得自己控制得挺好的，没包烟不要超过20，超过了我就会骂自己浪费钱。但其实无论怎样，我都在浪费钱。今天我又抽了半包，另外半包扔了，开始第二轮戒烟。看来戒烟真的很容易，马克·吐温说，他已经戒了200多回了。
六月初我回了广东，对于北京，离开时没有任何留恋，最近又了一点，有一些似乎美好的回忆，但我也很难分清是否真的美好，人的记忆总是这样，你会自动过滤掉很多不开心的部份。我想起北京，就是惬意的骑行时光，每个周末骑着我的迪卡侬公路车，就是最便宜的，一千来块钱的那一款，又好看又好骑，我每个周末骑一百公里。很少回忆起抽烟的时候，因为有阵子抽烟令我头晕，有阵子是只在公司抽，为了偷懒摸鱼，因为工作内容实在无聊，按我的评价来说就是狗屎不如，我根本不清楚我一天天都在干什么，被巨大的无意义感包围，所以回忆起在公司抽烟，就是无意义感，我对最后那半年感到厌恶，工作的内容，周围的人。但无论如何我还是离开了，我非常开心。我带着我的兔子，那只男孩子从北京乘顺风车回来，就24小时，我原先以为会很艰难，尤其担心我的兔子会应激，还好没有，小家伙比我想象中要勇敢。现在他过得很惬意，一想到未来他都不用再漂泊了，我就替他高兴。此时此刻，就在我输入这些字的时候，他正趴在我的卧室门口。回到广东后我是不打算再抽烟的，毕竟换了个环境了，我也不想让妈妈知道我抽烟。
我坚持了，有两三个星期吧，具体我也不记得了，反正有一段日子没抽烟，没有任何不适，每天的消遣是骑电瓶车去商场门口，喝咖啡，喝奶茶。但后来又开始抽烟，也不知道什么契机，就是，无聊吧可能，单纯的无聊。抽烟，喝奶茶，因为抽烟后嘴里很难受，喝点冷饮会舒服一点。我现在怀疑，就是那阵子抽烟加冷饮，加剧了我的胃病。但我从没认为——我有烟瘾。哪怕那时候我已经断断续续抽了大半年，我也不认为我有烟瘾，就是抽着玩儿。如果我保持这种认知和心态，一直断断续续抽下去，哪怕抽个三五年，我可能也不认为我是一个有烟瘾的人，很多成瘾性的习惯就是这样，当你开始意识到的时候，其实已经被判刑了。而且，抽烟也不能说是一个习惯，不是什么坏习惯，就是成瘾，尼古丁上瘾。所以，我现在也能解释为什么，在两度，不抽烟大半个月本来什么事儿也没有的情况下，在我内心深处其实并不渴望抽烟的情况下，我还是会去买烟，然后继续抽起来——就是尼古丁上瘾，是病症，跟意志力是否强大无关。99.99%的尼古丁会在21天后被排除出你的体内，因此，下一个阶段的戒烟，我要无论如何坚持到21天。别被自己的脑子骗了就行。甚至，按照知行合一的理论，在你决定戒烟，在你抽完最后一根烟之后，你就已经戒烟成功了，你就是一个非吸烟者了。内心的其他挣扎，其实都是自己在玩自己。
人为什么会吸烟呢，为什么会吸烟成瘾呢？任何成瘾性问题，背后的原因都是人际交往出了问题，或者因为匮乏，或者因为自我封闭。显然，这是一个比戒烟更难的问题，至今还没有得到很好的解决，希望有朝一日我能够成功解决它。
最后提到一下抽烟带给我的不舒服的地方，希望看到这篇文章的朋友不要抽烟。首先是睡眠，如果白天抽了烟，晚上到了睡觉的点儿，头脑还是很亢奋，很难入睡，入睡晚，起得晚，基本醒来就是中午，一天就白费。其次，喉咙很干，嘴巴很臭，总是口渴，每天睡醒的时候尤其如此，气短，咳嗽，我妈妈让我去检查一下，是不是肺有啥问题了，我说不用，我知道是因为偷偷抽烟。最后，就是浑浑噩噩，基本抽烟抽多了，脑子也不正常了，思考不了一点，飘飘然。我以前以为是我道行还不够，体会不到抽烟的美妙，但看了很多烟民的分享后，我发现就没有哪个是抽烟抽得神清气爽的。我真的很想再次体验清醒的快乐。当然这需要努力，需要付出。